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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懿乔】再更事-48 尽烬


​    乔莹觉着全身都很烫。也很冷。像有人把她丢到沸腾的油锅里又丢到冰冷的海水去。她是没什么怕的。因为记忆与意识始终停留在司马懿在她心前刻下那个字。他说他会永远在她身边的。


    但是现下似乎天亮了。她很自然地睁眼。他难得的没在。她本能感知到他至少是不在学院内的。


    她坐起,是全无感觉的,甚至极轻快便跳下床去。​今日天气是很好的,阳光也大。她不饿,也不想着旁的什么。反正司马懿又不是不回来。他要是回来了看不到她在那肯定会找,也找得到的。


    便继续去瞅她的鱼了。其很高兴见着她,就在跳了。但是她莫名直觉她该去找他的。她也十分清晰能感知到他所在。于是伸手安抚地点点两鱼的脑袋就去了。



    马超自被诸葛亮带入​学院后,是有一直由他负责,且与其学习些必知的基础理论知识的。诸葛亮让他称自己为师叔,他也很喜欢他。然而这两日都没再见着司马懿,还是有些奇怪。


    “仲达呢你没见他都不住男寝,有个自己的院子的​。大乔你见过,那是他曾经的学生,现下是他的妻子了。所以他们得比寻常师生有更多事情的嘛。他们的事情办完了,得了空了就来教你了。”  “呃,好的师叔。”


    “不过你要是想去找他们玩那也可以的。那路线你是晓得的,你还记着带着你的枪罢。我呢就在这里的,你玩完回来就好。”​  “好的好的!”即刻就去了。


    刚到​那山边是见着一极黑的影子从那高墙自院内而出了。那是司马懿了。马超见过如此,他知道这是其天赋。虽然现下不知道为什么其速度较那日是极慢的且优哉游哉般的了。到了大致是学院门口一两步,凝聚为人形,十分潇洒地理了理衣领。


    “——他的妻子大抵还在院子里的。他出来可能是得了许可想玩玩逛逛。”


    于是也不去近前打扰,只带了些顽劣根性去尾随。今日天气是极好的​,那一身白袍高大俊邪的男人随和地缓步行街。黑白分明的发丝在阳光下有些反光,其面色是开朗柔和的。因此相较平时,现下大胆来观摩的目光是更多了。


    

    他带着一丝博爱的笑意,如神明俯瞰他的孩子一般观赏着人间的一切。有拿了糖人的小童横奔街面​扑倒在其前路,他蹲下身托起,继续穿行。有漂裙暖摆的女子在阁楼抛下矢车菊,他任其滑落在地,被人潮碾压。他到了海岸止步。


    “——这是极快活的,阳光这么大,沙滩是很好躺的,海水是很好泡的。不过他怎也不带大乔来。”马超见了大致猜想如此。因为他对司马懿的了解是不足以支持更多猜想了的。


    司马懿并未再前进一步。他脚下的城市的石路已散乱着细小的而蔓延向前不断扩散的金沙​。再往前,就是浅蓝的近海。再更前,是深蓝的,且洒着温柔阳光的深海。最尽头的那就是天空了,其上有些白的云朵。因此他并未混淆海与天的边界。


    风时不时吹过来,于是一切似乎在晃荡起来了。他是看着那棵老大的榕树下​,青年棕红的发丝被斑驳的阳光啃咬到。那也是个不错的地儿,若不想晒日光浴,躺在那里便能享受到阴凉。但是似乎没什么人的心情如那个可怜的家伙一样迷茫而颓废,因为那块树影下除了他没别人。

    


    “呵——”司马懿笑了。也许很大声,但是没人将目光投注。也许很小声,但现下在一几十步远的一摊边,马超是很切实听到了。大概因为风大把声音送过来的罢。日前他在帮诸葛师叔收拾厨房时寻到几个铜板,其称给他了。刚好够买个糖人吃的。



    他一直注意着的,如同雕像般站在那处的白衣男人微抬左手,其上盘踞着的黑色开始细微挣扎——

   


     司马懿再度走开了。仍是极为闲宜地逛着的,但是速度显然更快。马超三两口囫囵吃了他要的糖人,跟得有些吃力,但仍能不紧不慢。他注意到更远处,有一比自己年长些许的赤袍青年似乎是找准这处,也跟来了的。“——若老师发觉我跟踪,大抵不太喜欢。顺其自然罢。”于是只更小心,往树丛里隐去跟随。最终是看到司马懿下到海岸边,也没去享受什么沙滩浴,只在那礁石滩上仰躺,双手随意枕在脑后,摆了个不雅的姿势,阖眼了。


    “——他腰不好罢?躺不得软的?他那样的人竟然会翘二郎腿?”马超在树丛间没什么动作,只很好奇惊诧。没过多久司马懿换了个姿势侧卧。脸朝地仿佛在倾听那些粗砺的礁石。大概是因为他的妻子不在,他才敢这么不顾形象。看来成亲以后的日子是很紧张的了。马超继续想着,开始估摸他自己将来定然不要找个管他严厉的妻子来。


    “——他打算睡觉的?那我也没甚好看。”司马懿半天没动静,仿佛真跟一溺水的狗一样的。马超于是没什么趣味打算离开。然而抬头是看到一肌肉发达的蓬勃青年,赤棕色的碎发间是坚毅而温和的橘黄眼眸。他就那样奔跑着经过自己所在这一树丛,目的性极为明确,是直奔司马懿而去的。


    “——但是他们好像是先有约了的。且他该是伤不到老师的。”马超有些不安,于是仍匍匐在原地观摩。



    孙策一直在稷下游荡。他的族人有寻他来过。见他是真没心思回去学着管辖商务,便也放他在这风吹日晒自由自在。现下他只有一个人了。


    他不再与那些渔民玩耍笑闹,他们来找他时他只称头晕难受。于是关心一番后仍如此,便也少来打扰了。距见过大乔已然有这六日了。她现下大致是很好的。司马懿本是人中无双了,且他那般残忍暴虐的,会将她好好养着那些年再如此护她声誉明媒正娶,确能说是对她好的了。自己与他也原就是全无可比性的。


    他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,不知道在等待些什么。他清楚他该放下她,也能接受——一个人的一两年中,其一没什么交往的,仅存于梦境的少女是何等泛泛。——自见到她前是有常梦见她的,可见到了之后,竟连梦境都模糊了,稀少了。反而……孙策会梦到司马懿。甚至他不知道那是司马懿。那黑色的巨大影镰,暗蓝的邪恶瞳孔,是骨子里的恐惧。


    孙策很少有恐惧。他是那样坚定如太阳的,他不信有任何不可战胜的,也不信鬼神之说。——司马懿是个从炼狱百转千回而来的魔鬼。在这片海上,那艘带着大乔回归魏都的船上,他第一次见到,就确认这是个魔鬼。彼时他不是没看到其对大乔强烈的占有欲与明白的爱恋。但没认为其是真实存在的。自己对他的那些感觉也不过无稽之谈。


    司马懿大婚那日,由江南至魏都的也是这船罢。新的军师夫人一袭与那人相配的红色正袍,在一片红火中被那个娶了自己义女的疯子如此珍爱地抱着一路回府。满街说乐道喜,他也在其中。他就那样看着。“——原来那日是她……我才有如此心悸的么……可是……本不该的……”他思考了这许多日了。一点一滴,被他串联起来,成为完整的线。


    司马懿爱大乔。不知道是由于日久生情还是由于某日的猝然起意。大乔也许有可能是逼不得已,但思索再三,孙策认为她是那样坚韧极致的,等待触底反弹的。那人的心思暴露大抵不是近期。但他不论是在她的面前也好,在他为她寻得那普通百姓的父母面前也罢,以及江南街坊的闲人百姓是都晓得他诚心守信的。且他又作为她最亲近的人那许多年了。那么可以推翻这可能。她应该也爱上他了的。


    ​而自己甚至连心意都未向她表明。两面之缘,第二面时她已为人妇,而他的表白只出口一半,随后便被她亲口回答已经嫁给司马懿。自然的,这是很顺理成章的。一个误会罢了。他该放下的,这也很容易。但是他竟认为这不是结束。还该有后续。他应该向那魔鬼讨一个解释。——不是向大乔。她有爱过自己的……孙策不知如何,极确认这一点。


    “——我总不能让你和你不爱的人在一起。大乔。你心里一直有个角落给他的。那也许是父亲,也许不是。你自己都不清楚,我又怎么能清楚呢……但是现在你爱的已经是他了啊。不再是我了……”​


    “——我没有那个能力的来要你……竟让你再遭伤痛与劫难。你别那么难过了,大乔。你从小就那么忧郁的,那么孤独的,你是每个要你的人的锦鲤,一直被囚禁在不同的水缸里的。你该被好好对待的……”​


    “——那么这一世你就去游在这天地间罢。哪怕你的天地,是由别人为你撑起的。不再会有我……司马懿爱你。他会保护你的。你也爱他的……”​


    孙策的头脑无比清楚。也无比伤痛。这个决定是他愿意的。不是司马懿强权逼迫,也不是大乔愧疚劝诫。​


    “——因为我……错过你了啊……一开始时间就错了,就不是能够相接了的……即便后来我们真的有幸偷了段相爱过的日子……而司马懿本就比我先来你身边的……”​


    那么就到此为止罢。他会带着真心祝福她与她的所爱​。而他么,大还是如此自在浪荡的便好。他该做些实事了的,他是个成年人了,他准备再留一日便归去江东,同族中长辈再学商业。他躺在那片树影下像此前无比寻常地去观望海与天,最后一次回想少女同类澄澈的眸子,却看到黑色的荆棘缠绕——梦中的那杀死自己的,仿佛在青天白日出现了。
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他机械性地转头,风将那魔鬼的低笑自那个方向送来。鬼使神差的,孙策即刻起身跟着他去了。一路柔暖的沙滩渐渐变的潮湿寒凉。这天气再如何也不至于叫人感觉冷的。且他从来又是身强体健的代表了。


    司马懿的身影不远不近,仿佛鬼魅般随时会在阳光下消散,却又使他能很准确去看到。——现下看不到了。他在哪的?


    面前是一片寂静的黑礁石滩——只有如雷的涛声,似乎隔了极远的由另一个世界传来的。或是说,仿佛他是被隔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,只看着其下晶莹漂亮的浪花温缓,光着脚丫的孩童奔走过面前,而他不有人间牵挂去再融为其中。



    “孙二公子,别来无恙。”那笑意翩然的魔鬼就破开那层不存在的结界似的。由天地间撕裂而出。


    孙策不知道那人要干什么。但是他再没有了什么害怕,只直视其妖冶深暗的双瞳。


    “——还是那样的。‘温柔的如太阳一样炽热而诚挚的’ 。”司马懿很满意于所见。他知道孙策不是完全的如旁的虫子一样畏惧他。那家伙实则是很坚定的,是很仁爱的。若晓得有什么不平的事情且是发生在乔莹身上的,定然是不顾一切会来同他较量。


    “晚辈问司马大人安。大人相邀来此,策不知所谓何事,还请明示。”语气也不卑不亢的,看着还仿佛真是胸有成竹气定神闲。怪不得至少对一个没怎么接触过其他男子的十几岁女孩来说,能有其可以拯救她的错觉。


    “本该送帖子请你于寒舍相会的。你同我的夫人该是好友罢,她定然也会开心的,同尽地主之谊。然而二公子也知道,我呢全族已灭。除却夫人,府上再无人口。故烦其配合,帮忙增添。因而其现下劳累,尚在安眠。”他语气抑扬顿挫,只淡淡带些对顽童的包容般,甚至称得上温和地回视。



    显然是使那人很有难过了而不再与他对视。“……大人与夫人感情和睦,对其爱护细致,晚辈在大喜之日未有幸亲口道贺,现下便谨替我江东孙氏祝大人与夫人百年好合,永结同心。”    


    “你不替你自己么?”司马懿听得如此,是晓得这人真接受事实了,但也没多大快意。“——我司马懿,要你可怜,要你让给我什么的?!”


    他再补一句,如愿看到面前的青年拳头攥得更紧。但那不是他的目的。若他真如此眼界去与其为难,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。他今日来此全不为奚落刺激妻子曾经的爱人。


    “在下不敢无礼。实则晚辈不日便离开此处,归去江东。若大人无旁的吩咐,晚辈先行告退。”说完一转身是很急切要走了。然而破土而出的黑色影镰是不容忽视。


    “孙策,对于我现下的夫人,你是先行者。我倒在你面前是该称作弟弟的。你怎如此无趣的一直要自称晚辈。”司马懿不打算再与那满面惊诧的青年废话。后者的惊异转为愤懑,一步过来揪住他的衣领质问:“司马懿!我是对大乔有所思慕,然而并不越轨。你先前做父亲,现下做丈夫的,自己却如此羞辱她么?!”


    “我便实话同你说。她本是我的义女不错,然后我爱上她了。但我心系征伐,其时该在你江东安插细作。她与你相遇,其后你们相爱,我便做了顺水人情使你们喜结良缘。自然的她是不肯帮我的。因她真的爱你的。因此我不大乐意,常挑斗争使你不得在她身侧,然后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逼她同我做夫妻。最终是杀了你。其后拿下江东,强掳她回去。她是要杀我为你报仇才委身与我半年之久,而不即刻与你同去的。最终她成功了。然后也死了。这大不是你所能理解的,然而是事实。再然后的,便是十余年前了。直至现下。”


    “……你……什么意思……”孙策已是一身冷汗。若司马懿所言不假,自己的梦境全是真的了,司马懿真的杀过自己,大乔真的曾经是自己的爱人。


    幽冷的触感突然袭来,是那魔鬼自身后一手搭上他的肩膀使他转身朝前,看黑沉的海浪与阴郁的天空。是那样锋利的,熟悉的——抵在了心后。


    司马懿一手仿佛鼓励出色的爱子般在孙策肩头,实则是全然控住使之动弹不得。“看看,你可记得的,那时候你的舰队就从这片海经过,然后我就在这里看着。曹操——嗯,这辈子我是早解决了的,你大抵是认为他距离你极远的,然而前世就是他派的人在此埋伏。且他使我可以随意找个机会,取你性命。这也是个顺水人情。你使我所爱的去爱你了,我这性子呢自是容不得。然后就这样的,你从这里游上来。我就用这种方位,一击致命。”


    “……”孙策不知道该说什么。那魔鬼大是要等个回应的意思。其却松开了他,收回了那致命的镰刃,又搀他转身面对那来时的大片沙滩,碎石小路。其仍与他胸背相贴。他感到死神冰冷的体温。



    “嗯,这才对。当时你是面对这个方向的。更有感觉了罢,完美复刻。呵呵呵。”雨水一滴两滴细小的,沾湿在孙策的眼睫,面庞。也沾湿了司马懿的。



    他不知道司马懿想做什么。大抵是又杀自己一回。他是个疯子。哪怕自己已经决定放弃,他也容不得世上有半点可能脱离掌控的存在。实则已接受其所说之前世。那么大乔一生都该过得很不好罢。在他闯入她的生命之前还是之后,都是如此。自己救不了她。从来没有。甚至因此是叫她承受更多来自司马懿的迁怒伤害了。但是司马懿也爱她的。至少现下其未再折辱逼迫,且有很好去对她的。


    “——那也好。我是全不能敌他的。也全没有人能的。他过了此回该也彻底沉寂。有了大乔了,他没心思去扰乱杀戮。因此今日后天下不过少我一个。至于我孙氏,新秀人才不止独我。司马懿若要杀我,必然是做好了脱罪的。即便不,他的行事也永远是绝对性的。”


    司马懿认为是十分不给他面子了。使他说这么多字的,连与诸葛村夫吵架或与旁的那几个聊天是都极难得的。乔莹除外。


    这孙策竟连屁都不放一个给他。于是有些恶趣味,空着那手往前抚过略矮他半头青年的面庞,使其同他对视,很清楚看到了释然与无惧。


    “啧,你是晓得我准备杀你了,你不留什么话给你的大乔?”  “我与她两面之缘已叫她遭她的夫君如此猜忌羞辱,更不能再放肆,使败坏她名声。”


    “——无趣。”司马懿是真没抱什么再杀人的心思。因为也不需要去夺取什么,乔莹现下已经是他自己的妻子了。实则他今日来,便是做个了断。——他当然不可能把乔莹让一半给别人。他是想着让孙策也杀他一回。便算作再无相欠。——他真是不死的魔鬼。炼那使人忠贞不渝同生共死的法子是极为耗命的,故也极少传载其术。然而他是毫无负累。因此也没甚顾忌。


    他本也不打算再同这孙策有什么牵扯,再去想,实则终不能全。他司马懿从不有欠人什么的。也没什么是他那样骄纵高傲的能低头的。何况是对一蝼蚁的欺侮。


    “我不和你一样是个蠢货。我的夫人总会恢复属于她的记忆,若晓得我明知再犯了,是更要同我离心的。那么我这混蛋你也晓得的不是,你一条命,搅得我与她乃至天下无数条命不宁,就很高兴了?着实值得,你着实智慧。我那日是在你身上留了八个伤口,今日一并还你了罢。我的夫人由此也该满意。”他后撤几步,凝固的空气得以流通至二人之间,但仍未冲散那刺骨的寒凉。



    “——意思……他不杀我的……那么他……”孙策未来得及反应,是感到那夺命的利器撕裂空间彻底显形。他即刻转头去看后面,然而沉郁而充斥着极大绝望的天地,及所有晦涩一起,被一袭红色衣裙闯入遮掩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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